對我幾差

我懊惱與你吵架後, 你反過來安慰我不打緊 .
然後我忘了我因何忽然把話說出口:

"其實你, 在我的男性朋友間是對我最差的一個, 他們都對我很好......"
"沒可能. 我對你是很好的 ."
"不是. 你對我真係好差. 但我反而在他們中對你最好, 例如 S 啦"
"喂, 不要數了."

你沈默了半晌, 再問 : "你覺得我對你真的很差 ?"
"嗯. 幾架."

"可能是因為我們太熟, 或者是因為角色已經不同了."
"但由從前開始, 你已經是這樣了."
"不要數了, 沒必要."
"我知道. 也真的用不著現在在數, 已經沒有意思"

掛上電話的一刻, 我感到四肢無力,  搜索著我們間那道似有還無的界線, 只好竭力叫自己冷靜.

怪

"我告訴你, Camp-man 真是一份奇怪的工. 有什麼工是這樣四年一次, 每次只做三個月, 但就辛苦得要命?! 到底有什麼人會做這份工呀? 我看除了他們本來的助理外就沒有人會就這份工了."

說起九月的換屆選舉, J 不無感概地說. 我用力地啜著熱情果梳打中的飲管, 點頭說是 , 隨即接上句 : "但 Ian 又做 Camp-man 啦, 他先後做過幾次了 ......? "

J 說得對. 而我又再次黏上了這些奇怪的差事, 誠如姐姐口中所說 : 你的朋友及職業都很古怪.

人至某一個年歲, 自然地開始檢視自己的人生,  赫然發現誤打誤撞下, 畢業後的5年, 日子都過得與常人有異, 圈子中亦盡是充斥著同類人. 與新相識的朋友提起已經在立法會花了5年光陰, 無不感到驚訝, 或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; 隨即要求仔細地說說工作上的"趣聞", 然後一席間的人都萬分期待你說話, 要求了解你的看法, 或是忽然要求給他們來一門 "香港政治學入門"......

偶然夜半入睡前, 想起現時的生活, 想起小時候的志願, 忍不住就想 : 嗯, 小時候沒有想過長大後的光境會是這樣的, 絕對沒有.

但我會笑著感謝神, 讓我有一個與大部份人不一樣的黃金十年.

26-29

數年前有了一個小習慣, 看肥皂劇, 看小說, 看舞台劇, 都特意留神主角的年齡. 發現劇中的女主角, 不論是陷身於 x角戀中或是處於人生交叉點上, 她們大都是26-29歲. 甚少會超過30歲, 除了那些大刺刺打著旗號寫女生心理關口的故事.

26- 29 歲, 是處於怎樣的光境中呢?

1)      有一份算是得體的工, 沒了少女的稚氣, 打扮有個性

2)      身邊有幾位男/女性好友, 其中一定有人懂得開車

3)      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公寓

4)      處於人生一些轉變中, 可能驚天動地

5)      Happy ending 一定是結婚

不知道這種定型是從何而來. 我檢視自己,同樣處於這個年齡層的我, 又是怎樣 :

1)      有一份非常冷門的工,暫算是得體, 開始會打扮, 正建立自己的style

2)      也有幾位男/女性好友, 沒有人懂得開車, 近來最常坐的私家車是上司的豪華房車……

3)      與母親同住, 近來首次泛起買樓的念頭

4)      處於人生一些轉變中, 可能驚天動地

5)      也希望35歲前把自己嫁出去, 但happy ending 不一定是結婚

若電視小說戲劇不一定真實, 那環視facebook 各方同齡好友的狀況時, 似乎雖不中亦不遠矣. 只是更多人最近結了婚, 生了小孩, 洗版式的婚照小孩照湧出來時, 實在令我觸目驚心.

春逝

六月初夏的週日中午, 帶著一大叠文件與 友人 T 傾選舉設計.

與他同來的是他的助手, 才大學一年級的清純女生, 舉手投足說話眉宇間透著一股稚氣. 跟在友人身旁, 友人說什麼問什麼, 她總是睜著眼睛頓一頓才回應, 友人不以為意地老是向她拋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: "知唔知?" , "聽過麼?" , "明唔明?"

我在旁看著就覺好笑, 趁女孩離開座位拿餐具時, 忍不住對友人輕聲道 : "她好純呀......你不要老是欺負人...... "  T 沒有回應, 只以口型示意我不要作聲, 女孩返回桌後又輕盈地坐下.

然後一席話中, 我忍不住多次打量女孩, 從小老成的我對這種純真著實非常好奇 : 怎樣的背景及教育能在廿一世紀中仍養育出這一株幽蘭? 一頓飯完了後, 我對女孩說 : 你可以幫忙我做選舉的, 跟我做做事, 人也會有益處.

女孩睜著眼睛萬分高興, 熱情地立即撥響了我的手機,說已把我的名字加進她的聯絡名單上. 我笑了笑, 靜靜地把她的電話也存在手提中, 寫上 "Ka Ling (T's fellow)". 後來她問我怎樣認識 T, 我說是已經認識了很久的朋友, 她驚訝地知道我們不同系, 脫口就說 : "我以為是同系的才會認識啦...... "

那刻我忽然嗅到青春的氣息, 忽然驚訝在一個小女孩身上看到這種跳躍的激情. 自持外貌年青, 身材矮小的我,卻在一剎間意會到 : 青春已經漸漸遠離我了.

2012年, 我27 歲, 在一個初夏的午後.
我終於明白期盼已久的成長已經悄悄降臨, 卻原來不是那麼的興奮.